每年春天,大體老師都透過自己的軀體為無數醫學生開啟習醫之路,奉獻自己,讓這些年輕學子有朝一日走上手術檯時,能精準無誤地劃下每一刀,解除病患苦痛。臺北醫學大學於3月26日上午舉辦「解剖教學英靈追思紀念會」,邀請多位大體老師的家屬到場,並接受學生獻花,表達他們內心最誠摯的謝意與敬意。
校方在追思紀念會前特別安排醫學系同學訪談大體老師的家屬,希望透過訪談,了解大體老師的捐贈故事,將其無私的大愛深植同學心中,更讓同學深受感動而立下:「好好學習,不要辜負大體老師」的決心。
大體老師朱裕厚就是這樣一位溫暖而熱心的長者。他出生於民國11年,一輩子熱愛籃球,本身也是運動員;自南京中央大學體育系畢業後,一生從事教育工作,在台灣師範大學教授職位退休。他不僅培育出許多優秀籃球員,還曾以教練身分帶領中華籃球隊參加東京奧運,作育英才無數。即使生命走到盡頭,他還一心掛念著,最後要用身軀教導這群醫學生。【圖:朱家輝先生(左1)與醫學系同學分享父親朱裕厚的點點滴滴】
他的兒子朱家輝表示,父親曾在師大體育系教授人體解剖學,深感大體數量缺乏;彼時即立定捐贈大體以利學子研究的想法。「父親曾說,希望身體能被好好利用;若未捐贈大體、只是燒成灰,對國家社會不會有什麼貢獻。」
「他的為人非常正直。」朱家輝記得,父親任某籃球場場長時,曾有朋友請託兩張球票,他並不向下屬開口,而是為此半夜兩、三點到現場排隊買票,只因不能壞了規矩。「他也把學生當自己的孩子看,」朱家輝說,印象裡家中總是有學生,父親會向學生講道理,一講就是好幾個小時,對學生「越愛罵越兇」,但也會在週末親手煮牛肉麵、炸醬麵給外地學生吃,學生們對他又敬又愛。「即使父親從師大畢業很多年了,這些學生來家裡拜訪他,還是乖乖坐著不動,聽他說話。」
朱裕厚91歲因心臟衰竭過世,在過世前因心臟無力,不太能動,連呼吸都頗為辛苦。但即使這樣不適合下床的狀態,他每次如廁還是堅持要床邊陪伴的學生或看護扶他去洗手間,學生問他為何要如此辛苦,他回答:「我要把大體狀況保持到最好,不能躺著不動。」即使身為家人滿是思念與不捨,仍替他完成遺願。【左圖:閻雲校長(中)率邱弘毅副校長、林建煌主任秘書、醫學院黃朝慶院長在超薦法會上捻香致敬】【右圖:北醫同學、家屬及普光精舍的志工菩薩們同為大體老師誦經】
大體老師郭寵燊在子女心中則是「十項全能」的父親,從燒菜到裱褙字畫、裝訂線裝書都難不倒他,且為人急公好義,「他這輩子所有親朋好友全受他照顧!」大女兒郭立人回憶,父親衣著永遠乾淨整齊,舉止像個紳士,注重衣著打扮的他還會細心替全家人擦皮鞋。
郭寵燊因國共內戰滯留台灣,之後分別在彰化縣政府、台灣省政府任會計職。他時常感恩曾碰到許多好醫生,疼愛的外孫甥也是北醫大出身,明白培養一名醫生相當不易,因此將身後捐給北醫,希望最後能對人世有所貢獻。他的二女兒因患肌肉萎縮症,從小郭寵燊特別掛心,她也再三要爸爸放心,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,您辛苦了!」【圖:北醫大師生、家屬為大體老師進行追思禮拜】
大體老師徐祖蔚則是一生奉獻國家的外交人員,妻子徐韓素莊回憶過往,嘴角總是帶笑。她說自己與老伴對生死都較豁達,認為人死後回歸自然,早在十多年前就一同決定要捐贈大體。尤其徐祖蔚經歷胃潰瘍、膽囊摘除、顱內出血、心肌梗塞等幾次大病,因現代醫學發達,活到84歲高齡,「他認為死後如能將大體捐給醫學院學生們解剖用,也算表達些微對醫學院的謝意。」
徐韓肅莊分享,徐祖蔚個性專注、踏實,喜歡橋牌、圍棋、麻將、撞球等遊戲,甚至自己翻譯專書,在社區成立社團推廣。面對前來訪談的醫學系學生,她替老伴說:「如果能對你們有些幫助,他最後會非常安慰。」【圖:閻校長(中)代表北醫大致贈家屬感謝狀(左圖),本校杏聲合唱團感恩獻唱(右圖)】
北醫大今年共啟用12位大體老師,包括林長煌、劉啟祥、郭寵燊、許新發、朱裕厚、徐祖蔚、廖雪珍、蔡聰明、陳愛珠、劉玉榮、萬進祺、劉武城。學生對這群「無語良師」們滿懷感謝,解剖課對他們來說,不僅學習學理上的知識,更是一堂重要的人文、生命課程。
醫學系三年級的賴威翔則感謝大體老師讓他的生命變得不一樣,「體會什麼是接觸生命,經手生命的感覺。」「謝謝廖雪珍奶奶可以成為我們手上的第一個生命,我們會好好對代她,從中學到她想教給我們的知識。」
醫學系三年級的黃胤凱說,很高興成為朱爺爺(朱裕厚)的一個學生,雖然無法再與他對話,但是朱爺爺用行動告訴他,「這一輩子該做的事就是好好的完成他給我的寄託,好好學習解剖、用在救助病人上,並且無私地奉獻我的大愛。」(文/醫學院‧總務處‧秘書處)【圖:同學代表在追思紀念會上向大體老師的家屬獻花並致上最深的謝意】